步寻有点没想到他能有这么大的反应一只手掌贴在了他的后背为他抚顺了气息随后拿了只毛巾过来给他。
昊云图擦拭了一下嘴和手毛巾还给步寻看着步寻在那擦拭喷在桌案上的茶水忍不住呵呵笑了声。
步寻回头诧异。
昊云图缓缓靠在了椅背幽幽咽出一口气来有些怅然道:“一转眼多少年过去了依稀记得满城花柳竟芳华的时季那时还是你陪着寡人吧寡人跟你就在那人群中看那红楼倚翠是在抛绣球吗?”
步寻轻笑“那时她年纪其实已经不小了却是花开正浓时她喜欢上了一个男人爱的死去活来的那个男人答应了娶她她已是红妆静候好事谁知事到临头那个男人反悔了于是她一怒之下穿着红妆抛绣球说是要偕同全部身家嫁给接住绣球之人要让那负心人后悔一辈子红楼之下那叫一个挤得水泄不通老奴记得抛下的绣球离陛下大概只有两丈远的距离。”
昊云图呵呵道:“你好记性呐!初见时寡人惊为天人呐风华绝代美呀!寡人当时想竟如此刚烈真乃奇女子何人竟忍心负这般奇女子寡人当时真的是心动了!”
步寻:“是陛下当时夸她是齐京一景。不过她终究是反悔了终究是不肯委屈了自己绣球虽然抛出去了终究是没肯嫁那接住绣球的人赠了对方一笔钱财了事。她若真嫁了还真是一段传奇佳话!”
昊云图感慨万分道:“一边是初识美人如玉一边是如画江山遭受蹂躏黑铁山一役齐国最精锐大军全军覆没齐国正以举国之力抵御入侵之外敌。美人和江山寡人只能是二选其一遗憾呐!”
对于这事步寻自然是清楚的那时这位正盯着皇位正值关键时刻管芳仪的名声太差了背负着人尽可夫的名声真要敢收了管芳仪的话只怕和这皇位就无缘了的确是只能二选一。
而登上皇位后就更不可能收纳管芳仪那般名声的女人不在位还能在外溜达着看看在位后连看都不能看了一举一动皆被人盯着不能和那种名声的女人有任何牵涉。
身为帝王看似权倾天下实则有许多的无奈和不许。
“咦?”昊云图似有纳闷地问了句“寡人记得你说过那女人不是已经老了吗?”
步寻欠身回“这世上没有不老红颜!”
昊云图问:“牛有道多大?”
步寻:“二十出头的样子。”
昊云图嘴角抽搐了一下“老花也采这牛有道的胃口很刁钻呐!”
步寻:“陛下误会了红娘金盆洗手并非是被人收房而是委身为奴做了牛有道的奴婢。”
昊云图:“还不是他嘴边的肉有区别吗?”
“这个…”步寻不知该如何回他不过看的出来这位还是有点介怀。
“寡人给了他令牌他不赶紧回去在这里瞎折腾个什么劲?”
昊云图有点纳闷平常也许不在乎但获悉自己惦记过的花被人给摘了心里终究还是有点不舒服差别在于最后摘花的人不是他哪怕是一朵明日黄花。
他给牛有道令牌看好牛有道因此而示好是一方面其次也是为牛有道的安全考量免得牛有道在这边太过惊险好让牛有道早点回青山郡复命。
步寻:“拿到令牌立马匆忙返回也不太现实应该是要有所准备的。”
昊云图吸了口气“那女人孤立这么多年怎会突然就从了牛有道两人以前认识吗?”
“这事老奴也不太清楚不过可以找牛有道问问。”步寻也正纳闷这事。
静默一阵的昊云图忽又慢吞吞幽幽一声“步寻…”
“嗯?”步寻回:“老奴在。”
昊云图神情有些复杂道:“寡人想再看她一眼你觉得合适吗?”
听到这话步寻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这么多年步寻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了。
早年的管芳仪是因为自身的原因有太多男人护花而能无事。色衰爱弛之后还能在齐京一直混下来可不仅仅是运气和自身小心谨慎的原因。
是因为他步寻知道某人的遗憾一直都在说不定某天会心血来潮。
是因为他步寻一直在暗中关注着管芳仪的一些危险是他暗中不动声色地化解了这是一个只有他才知道的秘密。
表面看起来这位似乎已经忘记了但步寻知道龙有逆鳞似乎忘记和不理会是一会事真要让管芳仪在齐京有个三长两短的话一旦这位念及往事还指不定会如何雷霆震怒。
这么多年了步寻就在等这一天就在等这句话默默帮他守护了这么多年相信这位也能察觉到然而这位一直没做任何表态是个能克制自己**的人。
不表态其实也是一种态度某种程度来说守护那朵黄花的并非他步寻。
如今有些事情也是该了结了。
步寻今天提及这事就是要看看他的态度是留还是放手!
步寻这回没有劝他三思欠身回道:“老奴这就安排!”
白云间亭台楼阁间琴音戛然而止听闻同样消息正在抚琴的苏照愣住了。
“红娘金盆洗手做了牛有道的奴婢?会不会是谣传?”苏照惊讶。
秦眠:“是有点不可思议不过已经确认了红娘亲口承认的牛有道也住进了扶芳园。”
苏照仍有些难以置信道:“牛有道何德何能竟能降服扶芳园的红娘?”
因为知道为了安全起见管芳仪几乎很少离开京城因此也难有人在京城对她动强逼迫她做什么关键是牛有道一个初来乍到的外来者在这边也没什么势力怎能拿下红娘这个地头蛇?
这可不是什么其他的是做牛有道的奴仆啊!管芳仪怎能答应?
牛有道收服管芳仪又是什么意思?
这事对她多少又是一个震动再次意识到了牛有道的不寻常……
山高林幽一间屋宇内大部分身躯甚至是大半张脸都被白布包裹的昆林树静静躺在榻上独独睁着一只眼睛怔怔看着屋顶。
陪在旁的火凤凰看着他的模样一脸感伤。
倒不是因为昆林树毁容了天火教是玩火的行家对治疗火伤很是拿手已经上了药相信伤好后影响不会太大。当然想恢复如初和原来一模一样是不太可能了。
真正让她感伤的是身体上的伤容易治心灵上的伤恐怕是一辈子的。
她知道师兄是个心高气傲的人然而这回是彻底被牛有道给打落了云端那份傲劲彻底被牛有道给打没了败的很惨败的太惨了一个照面就败了简直被打的无丝毫还手之力。
她知道师兄一直都清醒着但是一句话都不说不管谁问什么都不说话。
刚受伤回来时面对师傅的震怒怒斥师兄也是一句话都没有像是没听见似的。
当时连掌门都被这事惊动了亲自跑来看望。
天火教的掌门可不是一般人那是在缥缈阁有一席之地的人一般弟子平常连见一面都难对许多人来说是神仙一般的人物。
掌门觉得这事蹊跷问师兄好好的为何会死咬着牛有道不放然而师兄根本不理会掌门什么也不肯说就如眼前一般看着屋顶一声不吭差点没把师傅给气死。
而那个打败了师兄的牛有道动静未消她刚从外面来时听说了又搞出了一件轰动整个齐京修士圈的事那个人尽可夫的红娘居然金盆洗手做了牛有道的奴婢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
她在榻旁把这事对师兄说了对任何事情没反应的师兄对牛有道的事的确有了反应然而仅仅是斜眼看了看她……
扶芳园门口停了辆马车。
管芳仪步履匆匆而出见到了马车上下来的人立刻上前行礼咯咯笑道:“什么风把王大人吹来了?”
马车旁那个体格魁梧的王大人问道:“红娘听说你把自己给卖了?”
两人在那有说有笑。
不远处的另一辆马车里笼罩在斗篷里的昊云图两根手指拨开着窗帘看着扶芳园门口不时笑得花枝乱颤的女人。
人还是那个人这点他可以确认只是样貌有了不小的变化。
印象中光彩照人、吹弹可破的肌肤松弛了有了皱纹。
印象中的窈窕婀娜身段似乎丰腴了不少。
印象中是冷艳清高的模样哪怕再怎么艳名在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酥胸半露是高不可攀的模样哪会这般打情骂俏似的跟人说话。
尽管风情万种但论貌美已经远不及他宫中的妃子。
尽管事先有了心理准备但管芳仪和他印象中的人比起来变化之大还是让他有些猝不及防。
步寻悄悄看着他的反应。
拨开着窗帘的手指慢慢放下了昊云图缓缓闭上了双眼幽叹道:“不该来见相见不如怀念心花去矣!也不要再找牛有道打听了寡人不忍听了由她去吧!”
一声‘由她去吧’透着无尽感慨。
马车启动不疾不徐地驶离。
管芳仪早就注意到了这辆马车也觉得这辆马车有点怪察觉到了这马车中似乎有人在看着自己正暗暗狐疑。
马车经过扶芳园门口时车帘再次拨开了些。
管芳仪和马车内看向自己的目光对视在了一起这是两人此生中目光第一次对视。
马车里的人蒙在斗篷中又只在帘子后面半露看不清对方的脸但能感觉到对方眼神中的复杂情绪。
是认识的熟人吗?管芳仪有些怀疑但是感觉很陌生一点印象都没有她狐疑着目送了那辆看似寻常的马车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