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嘉树貌似温柔和蔼,“反正你早晚都要分府,久留宫中,只会招来非议。”
修佑叹气,“知道啦,娘亲。”
儿子马上就要滚蛋了,卫嘉树……嗯,她倒是木有一丁点不舍得,但嘴上还是连番叮咛:“分府之后,要好生照顾自己。还有婉芙……你们俩年纪都太小,还是不要太早有孕。”
修佑苦笑:“娘亲,这种事情,需要两个人一起配合,我总不能背地里给婉芙下药吧?”
卫嘉树不由沉默了,嫁入皇家的媳妇,哪个不盼着赶紧有孕?若是迟迟不能有喜,只怕是要日夜难安了。
“也罢,随缘吧。”这种事情,终究是勉强不得。下药不合适,让阿佑少跟正妻睡更不合适!
天泽二十八年九月初十,黄道吉日、宜搬迁,六皇子、璟郡王修佑携妻妾迁居王府,皇帝并未直接赐予这个儿子职位,只赐他列朝听政,亦算是荣宠了。
迄今为止,如今被准允列朝听政的皇子,有珹郡王、邕郡王二人,早先二皇子修仲也曾在听政之列,但因觊觎储位,被皇帝降爵幽禁,这听政殊荣自然也不复存在了。
本朝素来是十日一大朝,每逢大朝之日,皇帝御临太和殿,在京的文武官员都要列朝参拜。自然了,这么多官员,太和殿肯定是装不下的,只有五品以上朝臣才可进入殿中,五品以下就只能在殿外磕个头,若是碰上大雨大雪天儿,那可就悲催了。
自然了,作为皇子,哪怕没有任何职位,也不至于被晾在殿外。且皇子的序列,排在在文武百官、乃至皇叔、皇伯们前头。
也就是说,每逢大朝日,皇帝陛下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自己亲儿子。
这一日,正逢初十大朝日,卫嘉树从乾清宫龙榻上醒来的时候,枕边自然已经没有了皇帝陛下的人影。
她略作梳妆,又用了早点,正想着干脆回长秋宫得了,反正迟些时候,下了早朝,阿佑自会过去请安。
但今日大朝散得倒是早,皇帝陛下一身明黄衮服、气势威武归来,身后还跟着个身穿郡王朝服的儿子,自是分府不过月余的阿佑。
卫嘉树笑着应了上去,“今儿下朝好早呀!”
卫嘉树给皇帝行了一礼,又笑吟吟打量着穿着阿佑这一身赤色盘领窄袖朝服,前后及两肩上各有一团织金蟠龙,要系玉带、头戴善翼冠,这一身端的是鲜艳又贵气,衬得小脸都红扑扑的。
卫嘉树多日不见,倒是有些想念,人不知直接上手捏了捏阿佑的脸蛋,“还不错,衣裳漂亮,人也俊俏!”
修佑嘿嘿一笑,那还用说,满朝文武,找不出比他更俊的了!
“咳咳!”旁边的皇帝老子忍不住重重咳嗽了两声,“朕还有些事情要训导修佑,你就先回长秋宫吧。”
卫嘉树眨了眨眼,想着必定是政务,便不多言,她笑着对阿佑道:“我回头叫小厨房备上爱吃的菜肴。”
修佑粲然一笑,正要点头,旁边的皇帝陛下却板着脸道:“不必了,让他直接在朕这里用早膳就是了!”
卫嘉树:她怎么瞅着皇帝不太对劲的样子??
修佑连忙微微弯身:“那儿臣就多谢父皇了!”
卫嘉树遗憾地叹了口气,她顺手摸了摸儿子的脸颊,“好吧,那就改日吧。”
修佑忙送了自己的母妃出乾清宫门,目送母妃仪舆远去,然后才再度回到殿中,低眉垂手,一副恭听圣训的姿态。
瞧着儿子这么乖顺的样子,宣承熠也不好挑刺,便索性拿今日朝堂之事,开始教导指点了。
一个人享用朝食也是怪没趣的,卫嘉树捡着清爽顺口的略用了些,便出去散步消食。
行至御花园,便听得前头一阵泠泠笑声,“文姐姐,这池子里有好多锦鲤呢!”
“尹妹妹,你慢点儿,仔细别摔着!”
瞧着应该是今年选秀新晋的文才人和尹采女,年岁都不过十五六,正是娇俏可人的年岁。
卫嘉树虽无意打搅,但妃主偌大仪仗想不惹人注意都难。
果不其然,文才人和尹采女连忙敛了说笑,毕恭毕敬近前,敛衽屈膝,齐声道:“给良妃娘娘请安。”
卫嘉树颔首道了一声免礼,她忍不住打量着眼前这两个少女,俱是肤白貌美、赏心悦目。
一想到这两个小嫔妃跟她的阿佑差不多年岁,卫嘉树就忍不住感叹一声造孽。
正在此时,路惟忠快步跑了过来,低声禀报:“主子,皇贵妃又病倒了。”
卫嘉树叹气,这个夏氏的身子连她都不如,自四皇子成婚后,年年都要病上几回。
“去长安宫。”卫嘉树如是吩咐。
皇贵妃的长安宫还是一等一的奢华气派,只是内殿却充斥着苦药汁味儿,夏氏身形瘦弱歪在床榻上,整个人都是恹恹的,看到卫嘉树前来,她挤出个笑容,“本宫病了,你是第一个来探望的。”
卫嘉树行了一礼,笑着说:“我的长秋宫离着皇贵妃的长安宫是最近的。”
夏氏掩唇咳嗽了两声,病容惆怅地道:“若真有心,不在这点远近之别。”
卫嘉树知道,夏氏说的是皇帝。
这些年,夏氏日渐羸弱,总是动不动就生病,皇帝自然也是没那份耐心,回回都来看望。
这时候,静福公主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夏氏的这位小公主尚且只是个半大女孩,长相虽不是十分俏丽,却也白净可人。
静福公主走到床前,小声道:“母妃,该吃药了。”
这静福公主倒是乖巧懂事,倒是这皇贵妃娘娘竟开始使小性子,“这东西苦得很,而且吃了也未见得管用!”
静福公主小脸露出为难之色,她用稚嫩的声音哄着自己的亲娘:“那我叫人都备些蜜饯,母妃多吃些甜食,就不觉得药苦了。”
卫嘉树心中感叹,任性了一辈子的皇贵妃,竟能生出这般乖巧温柔的女儿。
夏氏眼圈忽的濡湿了,她看着自己这个女儿,一等一的乖巧,自小便娴静不争,她若是死了,福儿的婚事……
夏氏长长吸了一口气,“福儿也不小了,婚事……也该相看着了。”
静福小脸嗖地红了。
卫嘉树嘴角抽搐了,静福公主貌似才十四岁吧……
唉,皇贵妃这是怕来不及,所以才想提前给女儿选好夫婿啊。
人之将死,最惦念的终究还是自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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