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承熠回到宣政殿,也依然满口怒火,他气恼夏氏又蠢又坏,更气恼自己,若不是他那日盛怒离开了清凉殿,又冷落嘉树数日,夏氏也决计不敢这般折腾嘉树!
更令他生气的是,今日午后在鸾华殿外,嘉树见到他赶来,不但没有一丝欢喜,居然还觉得朕是去看望夏贵妃的!而且嘉树在他面前竟然还是一副惧怕瑟缩的样子!!
朕难道会吃人吗?!
宣承熠一想到嘉树那副样子,就气不打一处。
他明明是特意去给她撑腰的,结果——也是丽妃多事!有朕在,用得着她这般殷勤!!猫捉耗子,多管闲事!!
这时候,姜永福颤巍巍走上前,“万、万岁爷,清凉殿的英落姑姑求见。”
一听“清凉殿”三字,宣承熠只觉得宛若一股清凉的春风吹过他燥怒的心口,仿佛一瞬间,怒火都被吹熄了。
姜永福见万岁爷龙颜瞬间熄火,心下松了一口气,他忙道:“英落姑姑说,天气燥热,所以卫美人特意命她送来了清热解暑的西瓜露和薄荷凉糕。”
宣承熠脸色瞬间转晴,这速度比六月的天变幻还快,“让她进来吧。”
片刻后,英落手持食盒,在姜永福的引领下步入宣政殿,她飞快磕了头,这才将食盒中水红润润的西瓜露和碧绿盈透的薄荷糕小心翼翼搁在了御案上。
看着那澄净润红的凉饮,宣承熠眉心舒缓了不少,嘉树倒是还记得他喜欢这口饮子。
在太监验毒之后,宣承熠端起西瓜露,一饮而尽,微凉而清甜的饮子顺着喉咙涌入腹中,只叫人心旷神怡,那薄荷凉糕也是入口清凉,甚是可口。
宣承熠装作淡然的样子,随口问:“卫美人如何了?”
英落一喜,看样子皇上心里果然还是有小主的,她忙道:“小主喝了安胎药,这会子已经没有大碍了,请皇上放心。”
宣承熠淡淡“嗯”了一声,“朕如今忙,回头有空了,会去看她的。”
英落大喜过望,连连称是。
回到清凉殿,英落立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自家美人小主。
卫嘉树松了一口气,“看样子皇上是消气了。”——她拉皮条的事儿,应该算是过去了。
只不过,想想皇帝那日的脸色,简直要吃人。
没想到这么快就揭过了?
变脸真快。
卫嘉树心中嘟囔,心下总算是安定了。
虽说她不怕失宠,但她怕被皇帝恨上啊。
当晚,卫嘉树便听闻,皇帝翻了吴婕妤的牌子——嗯,有心情睡熟妇,看样子是真的消气了。
不过也是奇怪,狗皇帝明明是个色鬼,她给举荐宫女,狗皇帝不但不笑纳,居然还生气。
难不成——是真心喜欢上她了?
卫嘉树瞬间就被这个猜测给膈应到了,呵呵,怎么可能?
一个左右三宫六院的皇帝,左拥右抱难道不香吗?
这种封建皇帝,是不可能真心只喜欢一个人的。瞧瞧那些后宫成员,从贵妃到选侍,好几十号嫔妃,另外御前还有好几个姿色卓绝的宫女——十有**便是皇帝的通房宫女!!
这样一个随随便便就把宫女拉上床的无耻色狼,怎么可能有“真心”这种东西?!
所以,肯定还是因为她拒绝了皇帝的求欢,让皇帝觉得被拂了面子,所以才那么生气。
卫嘉树如是想着,缓缓沉入了梦乡。
一夜无梦。
翌日醒来,卫嘉树才听说了夏贵妃被皇帝禁足思过的好消息。
“窥伺圣踪?”卫嘉树口中喃喃,这个罪名可不轻啊。看样子是因为夏贵妃与她逼问那日发生的事情。
卫嘉树不禁庆幸,幸好她死咬住没说出来,否则,只怕她也要被皇帝迁怒禁足了。
毕竟那天傍晚的事儿,怎么看都是皇帝无耻下流。
但皇帝这种生物,哪怕再无耻,也容不得旁人说他无耻,所以皇帝若是做出了无耻之事,丫的最好谁都不要告诉。就算要告诉旁人,也只能告诉那些个口风严实的人。
要不然皇帝丢了脸,只会拿你开刀。
卫嘉树心里狠狠诅咒着皇帝,便看到路惟忠满脸欢喜跑了进来,“美人小主,皇上来了!”
卫嘉树惊住了,狗皇帝来了?!
是了,昨儿英落是说,皇帝有空会过来看看她。
但卫嘉树只当做是随口的安抚之言,就算皇帝真的会来看望她,也不至于这么快吧?
卫嘉树正要起身出去迎驾,却见皇帝已经大步走了进来。
卫嘉树只得赶忙敛衽行礼,“嫔妾未能远迎圣驾,还请皇上恕罪!”
宣承熠骤然止住了脚步,脸色也僵了僵,看着眼前的嘉树如此恭敬小心的样子,宣承熠脸色又是沉了几分,“免礼吧。”
卫嘉树感叹,看样子皇帝果然没有全然消气。因为在从前,皇帝都会亲自上来扶她一把……
罢了,失宠也不打紧,只要皇帝别太记恨她就成了。
卫嘉树连忙主动奉上了一盏清凉消暑的西瓜露,恭恭敬敬奉与皇帝。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宣承熠看着那盏熟悉的西瓜露,沉默了数息,他扫了一眼殿中服侍的这些太监宫女们,他摆手道:“都退下!”
“是!”一众宫人连忙躬身鱼贯退了下去,还顺手关上了内殿的殿门。
卫嘉树站在距离皇帝一丈外的地方,心下不禁惴惴。
宣承熠扫了一眼嘉树那紧张的神情,还有那微微隆起的小腹,宣承熠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然后道:“坐吧。”
卫嘉树略松了口气,却不敢上前坐在皇帝身旁昼榻的条褥上,而是坐在了一旁的小绣墩上。
看着嘉树这敬而远之的样子,直叫宣承熠心里窝火,“朕——”
话到嘴边,宣承熠又不知该如何说起。
卫嘉树思量了一下,小心翼翼道:“多谢皇上来看望嫔妾,嫔妾胎像稳固,没有什么大碍,还请皇上放心。”
宣承熠鼻孔出气哼了一声,那日嘉树举荐宫女的事儿,至今想起,仍叫宣承熠如鲠在喉,终究是不吐不快。
“朕想知道,你那日为何要举荐宫女侍奉朕?!”宣承熠强忍着怒意,努力用平和地口吻问询。
卫嘉树心下一紧,丫的怎么还在纠结这事儿?
卫嘉树小声道:“那日是嫔妾糊涂,还请皇上宽恕。”
宣承熠眉心一拧,这种话,怎么听都是避重就轻的搪塞之言,宣承熠心下不快,“朕是问你,当时心里是怎么想的?!”
卫嘉树暗叹,干嘛非要纠结这个呢?
卫嘉树内心斟酌了一下话语,才道:“嫔妾怀孕之处,就见了红,所以心里实在担忧,所以那时候才会慌了神,因此才口不择言。”
想到当初嘉树见红一事,宣承熠着实心下有些怜惜,若是因为这个缘故,嘉树一时太过焦虑,为了腹中孩子,所以才忍痛举荐了宫女……
如此想着,宣承熠眉头皱得更紧,但是嘉树当时的样子,虽然焦急了些,并未有忍痛割爱的样子。
如夏贵妃当年举荐了吴氏,实则心里酸得不行,满脸都是酸劲儿。
嘉树当时就绝无酸涩之态。
宣承熠定定凝视着眼前这个拘束瑟缩的女子,他深吸一口气,“那朕就再问得直白一些——你心里,是否有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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