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
比的是毅力,亦是心理!端看谁更沉得住气!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夕阳渐渐西坠,直至最后一丝余晖散尽。荣和堂陷入一片混沌不明的晦暗。
谢明曦依旧不言不动,就这么站在那儿,动也不动地注视着永宁郡主。
她才十岁,身量尚未长成,此时站着,倒比坐着的永宁郡主高了一些。颇有几分居高临下的俯视意味。
永宁郡主心里涌起一丝奇异的惊惧。
谢明曦竟敢和自己对阵!
到底哪来的底气?
过了许久,永宁郡主冷冷张了口:“身为庶女,见了嫡母,为何不行礼?”
谁耐不住先张口,谁便输了一筹。
永宁郡主的色厉内荏虚张声势,并未唬住谢明曦。
谢明曦略一挑眉,神色淡淡:“这儿又没外人,何须再做戏。我便是行礼叫一声母亲,难道郡主就能将我视为女儿不成!”
没等永宁郡主吭声,又淡淡说道:“郡主对二姐视若己出,为了她的前程殚精竭虑不遗余力,实在令我钦佩!”
永宁郡主:“……”
永宁郡主霍然色变,猛地起身,因骤起的激怒脸孔一片潮红:“混账!云娘本就是我亲生所出,你竟敢随意出言污蔑!我今日饶不了你!”
心中却已掀起惊涛巨浪!
谢云曦的身世秘密,一直被隐瞒得严严实实。当年知情的丫鬟婆子,俱被暗中“处置”得干干净净。
除了她和谢钧,便只有赵嬷嬷知晓。
谢明曦如何知晓这桩隐秘?
……
“郡主何必这般激动。”
相比起震怒的永宁郡主,谢明曦冷静如冰雪,声音淡淡:“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当年郡主做过的事,瞒得一时,又岂能瞒得了一世?”
然后,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生得不似父亲,也不似郡主。资质平庸蠢钝!谢云曦确实是个蠢人。竟从未生过半点疑心!”
“郡主倒也真的狠心!陪嫁丫鬟嫣然对你一片痴心,心甘情愿代你圆房怀孕生女。你留女去母,连条生路也不给她留。”
“对待自己的情人这般心狠手辣!便是天下负心男子,也不及郡主!”
“若二姐知道自己真实的身世,知晓郡主是弑杀她亲母的仇人,不知她会是何等反应?还肯不肯认郡主为母亲?”
永宁郡主目光凶狠,宛若择人而噬的母狼一般,要将眼前纤弱娇嫩的少女撕成碎片:“你为何知晓这桩隐秘?”
“是谢钧!是你父亲告诉你的!”
“好!好!你们父女,真是好的很!”
想到贪恋女色富贵的谢钧,永宁郡主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冷艳的脸孔隐有几分扭曲。
这个谢钧!
竟敢将这等隐秘告诉谢明曦!
她喜好女子之事,绝不能曝露出去。
谢明曦留不得,谢钧也要去死!
永宁郡主的目中闪过疯狂又扭曲的寒意。
……
谢明曦冷眼看着目光如毒蛇的永宁郡主,淡淡地说了下去:“我奉劝郡主一句,千万别想着做什么杀人灭口的蠢事!”
“我今日独自来见你,是因为我早就留了后手。”
“数日前,我已将郡主的隐秘尽数写于纸上,给了余安。写的也不算太多,一共二十份。分别藏在不同之处。他用银子收买了二十个混混乞儿,每人看守其中一份。”
“我出了半点意外,谢云曦的真实身世,郡主不同常人的喜好,便会在一日之内传遍京城。”
永宁郡主怒气上涌,脸孔铁青。
这个谢明曦!果然是有备而来!
便是现在立时杀了她,也不顶用。
二十份……分别藏在不同的地方!秘密看守的都是不惹眼的混混乞儿。便是立刻抓住余安,一时半会儿也未必能逼问出藏匿之处。
只要曝露出其中一份,她苦苦隐藏了十余年的隐秘,便会被传开……
谢明曦慢悠悠地说了下去:“就算郡主不在意谢云曦的身世,不在意自己异于常人的喜好,也不愿宗亲贵妇们私下议论太后娘娘的癖好吧!”
永宁郡主:“……”
永宁郡主似被针扎一般,瞳孔急剧收缩,猛地上前几步,一把揪住谢明曦胸前的衣物:“谢明曦!这等隐秘,你到底从何得知?”
……
这才是永宁郡主真正的隐秘和把柄!
永宁郡主幼时便被接进宫中,养在李太后身边。时日久了,窥破了李太后喜欢女子的癖好。
先帝在时,李太后行事隐蔽,百般遮掩。待先帝去世,李太后住进了慈宁宫,行事渐渐无所忌惮。身边“得宠”的宫女来来去去,大多年轻娇媚。
耳濡目染之下,永宁郡主也有了喜好女子的特殊癖好。
一旦她名声败裂,一定会累及李太后!
想到众人茶余饭后闲谈李太后的“磨镜之癖”,想到俞皇后会借此事对付李太后,永宁郡主便不寒而栗,抓着谢明曦衣襟的手背露出青筋。
“谢明曦!此事连你父亲也不知。你为何知晓!”
对着近在咫尺盛怒如同吃人凶兽一般的永宁郡主,谢明曦依旧镇定,不疾不徐地应道:“世上,从没有真正的秘密!”
“我如何得知这个隐秘,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郡主现在应该知道如何待我才是。”
永宁郡主:“……”
永宁郡主右手用力过度,青筋毕露,双目泛红,看着十分可怖。
谢明曦伸出手,推开永宁郡主。
永宁郡主竟被她轻飘飘地推开几步。
两人再次相隔两米。
四目相对间,一个从容不迫,一个目光凶狠冷厉。
可惜,气势再凌厉目光再凶狠也没用。真正占了上风的人,是谢明曦。这一点,谢明曦和永宁郡主心中都很清楚。
永宁郡主便是毒蛇,被谢明曦拿捏住了七寸,也只得低头。
谢明曦淡淡道:“我去我的莲池破不死不休!”
“郡主不妨好好想一想!到底该如何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