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夏并没有昏厥过去,只是她的身子不知道为什么,就像全身被抽走了力气一样,动都动不了。
她强迫自己睁开眼睛。
第一个印入她眼帘的是沈慕云。
她的双眸充满了恐惧,然而,她连瑟瑟发抖的本能都没有了,她的身子不由她自己。
她看着他,一件一件地褪去她的衣服,看着他,满脸心疼的望着她的胸前。
心疼?她看错了吗?还是他天生一副善变的脸?
他到底要干什么!
她对上了他的眼眸,那双此时此刻充满了柔情的眼眸,这双温柔的眸子让她实难相信他是昨夜那个企图强暴她的恶魔。
不,她不能继续沦陷在他的柔情下,他的大掌轻轻地在她的胸前揉搓着,她感觉不到伤口的疼,却一种清凉的味道让她明白过来,他在替她上药。
她合上眼睛,一滴泪落下。
她的泪让他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她觉得疼了吗?不应该呀,她服用了麻散,怎么会觉得疼呢?
尽管如此,他的手在继续揉搓时却放轻了动作。
待她胸前的伤口慢慢的愈拢,那些血痕慢慢的消失后,他为她整好衣服,在一旁坐下等着她麻药的药性一过。
半个时辰过去了,紫夏感觉到自己的体内有什么在不断的来回涌动,从脚底到头顶,她的手动了一下。
她能动了,她一下从床上撑臂而起。
看着沈慕云背对着她的背影,她的心充满了疑惑。
为什么,为什么吟夏园种满了紫薇花?为什么沈慕云时而宠她,时而虐她?他想给她天堂就让她心花怒放,想给她地狱就让她死去活来。他为什么要这样折磨着她,她和他有仇吗?
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她一下夺门而出,她再也不想见到这个恶魔。
沈慕云也不拦着,只是拿起桌上的匕首,紧紧一捏,拔出短剑,往梁柱上一扔。
短剑刺进梁柱,独留剑柄在外。
洛晨站在门口,看见紫夏拼命跑出去的时候,他感觉到了什么,见沈慕云将匕首刺进梁柱,有些不解地说:“少主,既然紫夏姑娘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应该——”
沈慕云冷冷的接过话去:“我应该将她当神一般供起来?洛晨,我还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就是皇甫啸,当年火光下侥幸逃生的皇甫啸。”
洛晨垂下头去,说:“恕属下鲁莽!”
沈慕云转过身来,说:“既然她不肯要这把匕首,你就去暗中保护她,记住,千万不能让人发现,若不然,段府的人,是不会轻易饶过她的。”
洛晨一点头,抱拳离去。
紫夏回到咏春园,她知道自己现在有力气是托了沈慕云的福,可她不愿意感激哪个恶魔。
她的头发有些乱,跑到段盈盈的房间门口,她停下脚步,拭去脸上的泪痕,理了理衣服,然后,垂下头,迈进门槛。
段盈盈没有抬眸看紫夏,语气温柔地说:“回来了?庄主呢?”
紫夏浑身一抖,段盈盈越是温柔待她,她越是惊悚地要命。
段盈盈把玩着戴在手腕上的玉镯子,那是胡媚儿送与她的,眸光依旧未看紫夏,还是十分温柔地说:“怎么,问你话呢,进了趟吟夏阁,便不拿小姐我当主子了?”
紫夏抽泣着,不卑不吭地跪下去,深深地磕下头去。
段盈盈站起身,走到紫夏跟前,用指尖,用力揪住紫夏的耳朵,还是温柔地语气道:“你是哑巴没错,可耳朵还没聋呀,本小姐的问话没听进去是吧?庄主呢!”
紫夏疼得也不反抗,眼泪含在眼里,拼命的忍着不让它们落下。
洛晨在暗处瞧见段盈盈这般待紫夏,心想,少主不认紫夏姑娘,还是对的,只是让紫夏姑娘进了趟吟夏园,段盈盈就怀疑了什么,他想出手来着,转念一想,不行,贸贸然出手,定会害了紫夏姑娘。
他眉头轻轻一皱,有了。
走出身子,面无表情地走到房间门口。
段盈盈一见突然悄无声息地出现个人,一下怔住了,下一秒,松开了紫夏的耳朵,她认得他就是领着紫夏去吟夏阁的人,却捂住胸口,假意受了惊一般,问:“你是何人?”
紫夏一见洛晨,委屈的泪珠儿再也忍不住了,滚落下来。
洛晨只是瞥了一眼紫夏,没有行礼,冷漠地看了段盈盈一眼,说:“少主交代了,今日他不随夫人回去,回礼都已经准备好,轿子也在外头候着,夫人要是打扮好了,便可出门。”
他说完这话,便转身离去。
段盈盈这才想起来要回门的事,一见辰时快过,再闻沈慕云不随自己回去,而洛晨对她的态度生硬,有些羞恨,踢了紫夏一脚,说:“起来,随本小姐回相府。”
紫夏站起身子,收拾了一下段盈盈要带的东西,随着段盈盈出了咏春园。
沈慕云大方的有些过分,让段盈盈带回相府的礼物足足十大箱子,比段盈盈的嫁妆多了一倍。
段盈盈这才有了面子,趾高气扬地上了轿子。
相府大门口,老相爷段遥领着夫人、儿子、媳妇以及相府一干人等候在门外迎接即将到家的女儿女婿。
慕云山庄虽然不是皇亲国戚,但沈慕云近年来培养出一批比朝廷军队更神勇、比武林高手身手更矫健的手下来护卫他的产业,金行、酒楼、典当行、刺绣业、包括陆运等等,都是由一批精明的手下来经营,基本控制了整个王朝的经济命脉。
所以不止段遥对沈慕云客客气气的,就连当今皇上也让沈慕云三分。
身为郡主的儿媳昭阳,原本不乐意对这个未见过面的妹婿低声下气,可听段遥那么一说,也只好放下架子,来门口迎接这被传闻不可一世的妹婿。
一早等在门口,直至过了一个时辰,轿子迟迟不见到来。
昭阳不高兴了,吩咐丫鬟搀着自己要回房。
段遥好歹是劝住了她。
轿子在这个时候到了。
先是慕云山庄的家丁抬着一箱箱的礼物过来,然后才是新人的轿子。
段遥的夫人刘氏向来见钱眼开,一见一箱箱的礼物抬来,比早年昭阳郡主的嫁妆还多,一下心花怒放。
段遥一副讨好的模样,对着轿子喊了一声:“贤婿。”
轿帘掀开了,出来的只有段盈盈。
段盈盈没好气道:“你贤婿没来,来的是你被嫌的女儿!”
段遥被段盈盈这一说,愣住了。